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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山札记(散文)

时间:2023-04-12 01:25:13

天野

皮山有山,山是大山,山的名字叫喀喇昆仑山。它还有两个名字,“黑水之山”或者“黑河之山”。

我乘车远望它时,没看出一丁点儿黑色,只有部分山体为青灰色。从桑株岩画返程时,婉拒了友人在县城安排的午饭,执意去附近村庄的农家吃拉面。

进百姓家,吃百姓饭,是我出行的习惯。早几年,每次独自旅行,借住在百姓家里,一起做饭,一起干农活,一起聊天,这种经历在景区是无法体验的。

康克尔柯尔克孜民族乡乌拉旗村就在桑株河附近。我提议去村里看看,找户村民吃顿拉面。同行司机说他朋友的哥哥在这个村里,可以帮忙联系一下。等待回复的空档,我下车看看。路边是整齐的居民点,还有一家小商店,门口站着一位二十多岁的年轻女人,打量我的眼神里有种期待。我环顾店里,食品百货居多,心想要去人家做客吃饭不能空手去,便让女人帮我称了点冰糖、饼干、茶叶。进来一个八九岁的小女孩,黑眼睛一直盯着我看。我问她住哪里?小女孩用普通话说,商店隔壁。我想反正司机朋友的电话还没来,不如先去小女孩家看看。饼干、冰糖、茶叶各样买一些交给小女孩,说:“走,带我去你家看看。”小女孩拎着东西跑在我前面。

小女孩的母亲见女儿拎着东西回家,疑惑不解,当看到我跟朋友们跟在小姑娘身后时,小女孩的母亲才局促地笑起来。显然,我们这些不速之客,让她有点意外,面对我们好奇的目光,她站在墙角,双手垂在身体两侧,不知如何是好。

我并没有打算多逗留一会儿的意思,目光巡视一圈,屋子收拾得干净整洁。直到我们出门,小女孩的母亲也没有说一句话。

小女孩跟着我们,一点都没有陌生感。

这时,司机朋友的电话来了,说他家也在这个居民点,不过在后面。

穿过两条巷子,巷道最里面的是司机的朋友阿卜杜拉的家。他是护边员,巡山去了,只有他的家人在。

麦里汗是阿卜杜拉的母亲,身穿湖蓝色连衣裙,面容红亮,站在门口迎接我和朋友们。阿卜杜拉的父亲也是一名护边员。

院子前面是几十平方米的菜地,地里种了三棵果树,树上开满了白色的苹果花。地里是绿色的青菜。房后是羊圈,里面有二十多只羊。羊圈后面是鸡舍。咯咯叫的大公鸡,站在土墙上看着我们。鸡舍比羊圈大,能容纳二三百只鸡,此时鸡舍里有几十只体格硕大的母鸡,公鸡大致有五六只。

我们到达这里已是三点多了,做四五个人的拉面需要时间。1996年出生的儿媳丽莎在村委会上班,用流利的国语向我们介绍家里的情况,孩子上学免费,住的房子免费,自己一个月有一千多元的工资收入,丈夫作为护边员一个月有两千四百元工资,加上家里养羊养鸡的收入,全家的日子安稳舒适。

听说家里来了客人,阿卜杜拉的丈夫的两个哥哥、嫂子比里克汗、邻居图拉尼沙也赶来帮忙。

丽莎的孩子四岁,上幼儿园,她下午五点半去接孩子回家。忙的时候,邻居们开着电瓶车顺便接回孩子,邻里之间团结和睦。整个安置点住着三十户人家,感觉更像一个大家庭,谁家有事,全村出动。

丽莎在讲述这些的时候,一脸幸福。这让我想起过去在农村成长的经历,跟她说得一模一样。那时候邻居家的姑娘跟我玩,天黑了,不想回去,便住在家里,母亲便跑到邻居家说一声。邻居家大婶说,管住就管吃。母亲笑答,管够。

一顿普通的拉面,有了我们的加入显得不同寻常。图拉尼沙和面。阿卜杜拉的大哥生好炉子,切肉。二哥择菜、洗菜、切菜。

丽莎烧好茶,提进客厅,给我们一一满上。切好的馕端过来,招呼我们先垫一点。肚子早叫了起来,清茶就馕,越吃越香。

丽莎是村里少有的几个在和田市上过学的人,原本可以去县城做事,为照顾孩子,选择留在村里。

平日村里很少有陌生人出现。作为护边员的阿卜杜拉每次出去巡山少则三五日,多则八九天。阿卜杜拉不在家时,家中的公婆和哥哥都会过来帮忙照料家里的羊和鸡。

过去吃水是大事,如今家家户户都通了自来水,方便卫生,不用愁。

我问丽莎去过乌鲁木齐市吗?她笑着说:“有一天会去的。”

正聊着,香喷喷的大杂烩菜和热腾腾的拉面端上炕桌。一人一大碗,感觉自己像地里的农妇,三下五除二,吃得精光。同来的友人直夸,这是有史以来吃得最香的拉面。

山,就在眼前,触手可及。

我想到山那边去看看。丽莎说,不远处的山路过去就是另一个国家。陌生的地方充满神秘与好奇,亦如我没有来皮山之前对皮山的认知一样。

告辞前,我们约一家人在门口合影留念,大家走出屋子,在杏色外墙前一字排开,在影像中留下温暖的一刻。

至今我记得丽莎、丈夫和孩子的合影挂在家里门厅的墙上。记得图拉尼沙和面的样子。我不熟悉护边员的工作,也没有亲自走一段他们无数次走过的路,但我到过的这个村子,到过的这户农家,是我皮山之行无法抹去的记忆。

桢翔到皮山是他来新疆两年以后的事。谁都没有料到他会到新疆,会到皮山。从衡山到天山,再到昆仑山,他来了,海拔在逐步提升,景色是渐次苍凉。2018年12月12日,飞机抵达乌鲁木齐地窝堡机场,走出舱门,寒气如北极熊般扑过来,缓口气都觉得吃力。身子向后倒,猛拽住扶手。嘿,都说新疆人人高马大,不想风都这么彪悍。顶风走下舷梯,面庞如针刺,每迈一步都似跌入冰窖。湖南的冬天是潮湿阴冷,新疆的冷能把肉皮扯开,想不到会这么厉害。半个月后,我们见面时,他给我讲述这一幕。我咧嘴笑着说:“还没到‘交九’,真正的冷还没来呢。”他惊讶的目光透过厚厚镜片投向我,不知怎么答话,只是摇摇头。

打仗,不只是在战场上。我埋头吃羊肉,心想桢翔这个血勇的湖湘子弟在新疆要经受一场场硬仗了。

寒天不紧不慢地来了。“天蓝得吓人。”桢翔和几个同乡站在石人沟某处山头,眺望博格达雪山时冲我这么说。嗨!新疆吓人的地方多着呢,有的是时间,天山南北,走一遭,体验一回,还有新认识。

偷走时间的是各种各样的忙。两年时间,眨眼而过。也是十二月份,桢翔打电话告诉我,要去和田皮山农场“访惠聚”驻村工作队工作,我说体验南疆生活蛮好,对一个写作的人来讲,丰富的人生经历是写作的宝库。我事无巨细地告诉他要细心收集各种老物件,与当地各族群众交朋友,坚持写日记或者记笔记,有朝一日这些都会成为书写这段工作和生活的极好素材。

桢翔在来疆的两年里已经去了不少兵团团场,作为一名热爱辞赋的作家,他饱含深情地写了篇《新疆生产建设兵团赋》,这让我由衷敬佩其才华。他说湖湘子弟遍布新疆,作为其中一分子,维稳戍边、建设新疆责无旁贷。

大雪纷飞的庚子年十二月下旬,桢翔飞抵和田,简单吃了午饭,驱车驶往一百多公里外的皮山农场。

一路是黄沙漫漫的戈壁滩,见不到丁点绿,极少见到村庄。这样空寂的旷野,桢翔觉得有点虚幻,像是在科幻大片里,正在寻找宝藏,或者去探索新事物。

一切都是崭新的。

转眼就是春节,这是桢翔有生以来过的第一个没有与家人团聚的春节。我原本想去看看他,可单位值班走不开。我给皮山的朋友打电话,请朋友代为慰问桢翔。

酒是外交大使,能瞬间拉近人与人之间的距离。那年大年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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