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宗教与文化

111迦腻色迦时期，佛寺内供养的僧众是很多的，据记载，迦腻色迦“于四方建造了四大伽蓝，供养三万大小乘比丘众”112。

“三王”时代是大建佛寺的时期。在马土腊有15座佛寺、3座佛教圣堂以及无数窣堵波。除考古遗迹外，还有文献记载，在一篇铭文上写着“大王，诸王之王，天子，胡韦色迦之佛寺” 113。在帖尔穆兹佛教中心的卡拉特佩发现了一座可以认定处于“三王”执政末期，即2世纪末至3世纪初的佛寺。寺院沿山坡建成，南北总长50米，包括山坡上的房屋、山体内的洞窟，以及窟前院落。整个寺院由南向北分为三进院落，北院是塔院，中院是佛龛院，院西侧连接洞窟佛堂。南院的南北墙建有佛堂，西侧也连接一个洞窟佛堂。中院洞窟之上的山坡上建有僧房。114

佛教兴盛最突出的表现是迦腻色迦召集了第四次佛教大会，即第四次结集。由于佛教的兴盛，佛教内部各派思想活跃起来。迦腻色迦认为有必要召开一次佛教大会以统一佛教各派思想，解决彼此之间的矛盾。说一切有部的小乘佛教也想重新树立自己的正统地位，于是迦腻色迦便授意小乘佛教首领胁尊者出面召集高僧，在今克什米尔举行了佛教历史上的第四次大结集。

《大唐西域记》和《婆薮槃豆法师传》对此次结集都有记载，尽管二者之间存在着一些差别。据《大唐西域记》记载，迦腻色迦“日请一僧入宫说法，而诸异议部执不同。王用深疑，无以去惑。时胁尊者曰：‘如来去世，岁月逾邀，弟子部执，师资异论，各据闻见，共为矛盾。’时王闻已，甚用感伤，悲叹良久。谓尊者曰：‘猥以余福，聿遵前绪，去圣虽远，犹为有幸，敢忘庸鄙，绍隆法教，随其部执，具释三藏。’胁尊者曰：‘大王宿殖善本，多资福佑，留情佛法，是所愿也。’王乃宣令远近，召集圣哲。于是四方辐辏，万里星驰，英贤毕萃，睿圣咸集……” 115。

世亲的《婆薮槃豆法师传》对此次结集的记载和玄奘的基本相似。世亲记载这次结集的发起人是迦旃延子（Kātyāyana），马鸣因文笔出众，也被邀请参加了结集，并参加了造论的工作。116据日本学者小野玄妙等人考证，迦旃延子和胁尊者为同一人，羽溪了谛虽然不赞同这一说法，但也认为此次结集的指导者是胁尊者。117

这次结集由世友为上座，胁尊者为指导，邀请了包括马鸣在内的五百位高僧参加。目的是为了统一僧众的思想，解决彼此的矛盾；主要任务是对经、律、论三藏进行详细的解释，其中一项重要任务就是对有部的《发智论》（Jnānaprasthānam）进行解释。这次结集的成果是：“先造十万颂《邬波第铄论》，释素呾缆藏。次造十万颂《毗奈耶毗婆沙论》，释毗奈那藏。后造十万颂《阿毗达磨毗婆沙论》，释阿毗达磨藏。凡三十万颂，九百六十万言，备释三藏，悬诸千古，莫不穷其枝叶，究其浅深，大义重明，微言再显，广宣流布，后进赖焉。” 118

集会结束之时，迦腻色迦王“遂以赤铜为鍱，镂写论文，石函缄封，建窣堵波，藏于其中。命药叉神周卫其国，不令异学持此论出。欲求习学，就中受业”。这次佛教会议以后，迦腻色迦派僧侣四处弘扬佛教。一时间佛教在中亚地区迅速发展起来，并对中国的佛教也产生了很大的影响。119

（3）印度教的兴起与丘就却之子阎膏珍有很大关系。阎膏珍继承王位之后，贵霜帝国将领土扩展到旁遮普和印度河流域地区，并对北印度实施了统治。从此，阎膏珍的政治和社会生活受到印度宗教的影响，湿婆（Śiva）崇拜的倾向明显起来。120

湿婆崇拜首先从阎膏珍的钱币反映出来。他的钱币背面是湿婆的各种形象，或手持三叉戟，或骑着圣牛。121这一点自始至终没有变化。钱币上也有反映湿婆的头衔，即“maheśvara”。其次，在建筑上也有反映，他在位时期建造了不少湿婆神庙，并将第尔伯金的一座希腊神庙改建成湿婆神庙，墙上饰以湿婆和其配偶雪山神女的画像。

根据达希迪纳沃1号铭文记载：“［纪元］279年Gorpiaios［月］15日。王中之王，尊贵伟大的阎膏珍，贵霜王，被月［神］保护，正直的陛下制作了此碑铭，他是赐福者。阎膏珍王从安德足和被他征服的萨纳人那里来到此地。他下令道：安德足将永远向神殿和战神付税。因此他是他们召唤至此。” 122不难看出，安德足所征之税是用于修建湿婆神庙和战神庙。

随着湿婆神庙的大规模建设，贵霜帝国境内出现了湿婆崇拜中心，如马土腊、贝拿勒斯。如今在马土腊出土了许多湿婆神像，有湿婆及其配偶雪山神女的组合像（Ardhanārīśvara）。雕像右半通常为一头卷发的男子，第三只眼睛是竖立的，左半则为女子，戴着耳环和手镯，相当漂亮。贝拿勒斯当时被称为迦尸或湿婆城，有名言说“迦尸的每个石子都是湿婆神”123，由此可见湿婆崇拜的盛况。

在第尔伯金发现的两篇铭文残片记载了阎膏珍的宗教活动。铭文的一篇（至少有10行）被释读如下：“某年某月某日，王中之王，尊贵而伟大的阎膏珍贵霜王，正直的陛下制作此雕像献给湿婆（Oēso）神。他命令城堡祭司和猎人主管，须看护神庙，并根据教仪举行礼拜。”124该铭文发现于第尔伯金堡东北角的神庙中，并饰有表示湿婆和帕婆提（Parvati）的壁画。

第尔伯金的第二篇铭文，即令人瞩目的巴克特里亚语碑铭，全文24行记载道：“某年某月某日，王中之王，尊贵而伟大的贵霜王被月神保护。君主阎膏珍将此神殿献给湿婆神……宇宙永恒的主宰……众生之主。当要塞完工时，没有纯净而丰沛的水供饮用。于是，湿婆神想离开这座无水的要塞。为了从旧水源向神殿引水，于是将乌贾因（Ujjayini）的工人和技师带到这里。当时国王阎膏珍派托末丹尼做这里的主管，他便在棱堡内掘了一口井，并将流水从旧水源引进要塞，以使要塞中有充足的净水，不致干涸。这样湿婆神就不会离开神殿。即使无水流经时，井中纯净而充足的水也可供应那里的神殿。但正直的国王阎膏珍得悉旧水源的净水已经缺乏，于是他派李亚苟（Liiago）去那里管理。他受权监护水井和水源。那么，要塞的仆役们必须保护饮用水便是他的决定。然后李亚苟还受命继续看管库贝瑞人（Kuberean）的房舍。接着国王阎膏珍下达口谕：‘永远不得在我的领土上开水渠！因为不这样永远成不了一条水流。’然后托末丹尼被委任为祭司。这样正是我们的国王在进行管理并保护我们。随后分配房屋，当国王阎膏珍成为商人们（？）的监护人时，他们有义务贡献一份礼物。他们获得了特权，而他们的义务则是保证永生永世崇拜。作为湿婆神的选民，他是我们的国王，是战无不胜的。” 125

这篇铭文详细地介绍了当时第尔伯金堡和神庙的情况，铭文中记录了第尔伯金堡和神殿的供水情况，最初似乎是从墙外的一处水源供水，之后在那里修建了一条水渠，当水源开始枯竭时，在大门侧翼的棱堡内挖了一口井，其用水受到了严格的控制。这些措施显然是阎膏珍下令实施的。尽管该铭文已颇为残缺，但反映了阎膏珍的宗教政策和组织工作。

波调继任贵霜帝国国王时，贵霜国力的衰败影响到了宗教，这一时期的宗教生活比较萧条，神祇的数量大为减少，再也没有了往日的繁荣与辉煌。在波调发行的钱币背面，除了极少数有吉祥天女形象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