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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节 粟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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粟特一名最早出现在古波斯铭文中,在苏萨铭文中记为Sugda,古希腊文转写为Sogdi,在中国史书中根据音译,记为粟特或索格底亚那。粟特的地理位置大致是:阿姆河以北、锡尔河以南、费尔干纳以西、花剌子模以东之间的地区,其中,繁荣的地区是泽拉夫善河流域。

从考古发掘来看,粟特最早的城市建于公元前7世纪,有的城市带有防御措施。由此推知,粟特地区在公元前7世纪出现了某种形式的政权。公元前6世纪,粟特成为波斯帝国的属地,以后相继处于亚历山大帝国、塞琉古王朝和希腊—巴克特里亚王国统治之下。

据史料记载,波斯国王居鲁士二世在公元前545—前539年间发动了对中亚的战争。在这场战争中,粟特没有遭到破坏,在居鲁士二世攻下巴克特里亚之后,粟特人投降,接着,波斯帝国的势力扩展到了锡尔河南岸。由于锡尔河北岸的塞克人对波斯人的入侵采取坚决的抵抗,居鲁士二世在锡尔河南岸的粟特境内建筑了一些带有城堡的边境据点,古代作家称之为城市。其中,居鲁士城(Cyropolis,又名居洛波里斯城) 49就是这一时期建筑的。在大流士一世统治时期,粟特、花剌子模、帕提亚和阿列欧伊(Arii)四个郡组建成波斯帝国的第16区,该区居民每年向波斯帝国缴纳的贡税是300塔兰特银币。 50此后,粟特人参与了波斯帝国的一些对外战争,如公元前480年,粟特派人参加了波斯国王薛西斯一世对希腊城邦的第三次战争。波斯帝国的统治一直持续到亚历山大东征时期。

公元前329年,希腊军队夺取巴克特里亚以后,北渡阿姆河进入粟特境内。此时,统治着粟特的是本地人斯皮塔米尼斯。斯皮塔米尼斯积极组织力量抵抗亚历山大的军队。阿里安在其著作《亚历山大远征记》中对此有较为详细的记载。据阿里安记载,希腊军队在攻占巴克特里亚之后,大约于公元前329年春末夏初进入索格底亚那,开始进军其首府(兼夏宫)玛拉干达城,是年夏,希腊人攻占了玛拉干达城。斯皮塔米尼斯率部向粟特冬宫(即布哈拉城)撤退,并与波利提米塔斯(Polytimetus,今泽拉夫善河)河以西的游牧人结盟共同抵抗希腊入侵军。

亚历山大攻占玛拉干达城以后,没有继续向西夺取粟特地区的冬宫布哈拉城,而是向东北方进军。途中,希腊军队在苏对沙那遭到了大约3万居民的阻拦,发生了粟特人反希腊入侵者的一次大战。当地居民先消灭了前来征粮的希腊军队,然后,他们利用崎岖陡峭的地势与前来增援的希腊军队进行了殊死搏斗。在搏斗中,粟特人失利,大多数人跳崖自杀,苏对沙那原有的3万居民只剩下8000人。51亚历山大本人在此次战斗中受伤,他的腿骨被一箭射中,导致骨折。

攻占苏对沙那以后,亚历山大抵达了锡尔河河岸。以居鲁士城为首的锡尔河畔城居民迅速组织起来,抗击入侵者。据阿里安记载:“沿河一带的部族把驻守在他们城镇的马其顿部队都捉住杀掉了。为了保卫他们的安全,已开始空前加强城防工事。” 52希腊军队用云梯和擂石器等工具攻占了其中的五座城市。最后,亚历山大率部进军居鲁士城,它是该地七个城市中最大的一座,抵抗也最为顽强。希腊军队通过城墙下的引水渠道攻入城内,对居民进行了大屠杀。阿里安记载说:“按照亚历山大的命令,把敌人斩尽杀绝。把妇女、小孩和全部缴获都带走……对俘虏也如法处理。” 53在这场屠杀中,粟特大约8000多名居民被杀。在保卫城市的战斗中,除了粟特人以外,还有逃亡到此的巴克特里亚人。

在征服锡尔河南岸诸城以后,希腊军队与锡尔河北岸的药杀水塞克人隔河相望。塞克人在锡尔河北岸集结起来,准备与希腊军队决战。正值此时,亚历山大得知斯皮塔米尼斯包围了玛拉干达城。于是,他调拨一支军队去解玛拉干达城之围。在希腊援军逼近之时,斯皮塔米尼斯佯装撤围逃走,诱敌深入沙漠,之后,斯皮塔米尼斯采取了反攻。“他们并不是消极等待敌人来攻,也不只是准备敌人来时冲他们一下;而是一见马其顿部队来了,就快马加鞭,围着步兵方阵兜圈子,不停地向他们猛射排箭。” 54在斯皮塔米尼斯的反攻下,大部分希腊援军被歼灭,只有300多人突围逃走,斯皮塔米尼斯再次包围了玛拉干达城。

在与塞克人隔河对峙期间,亚历山大在锡尔河南岸建筑了一个据点,这就是艾斯恰特亚历山大城。以此城为基地,希腊军队渡过锡尔河,出击塞克人。在此,亚历山大染病,中止了对塞克人的进攻,返回艾斯恰特亚历山大城。他留下一支军队驻守该城,之后班师返回玛拉干达城。经过三天的急行军,亚历山大赶到了玛拉干达,斯皮塔米尼斯再次不战而撤,希腊军队追踪到了沙漠边缘。鉴于上次的教训,亚历山大不敢贸然深入沙漠。于是,他下令蹂躏泽拉夫善河流域地区,对居民进行杀戮 55,给该地区带来了深重的灾难。

当冬季来临时,亚历山大放弃了对斯皮塔米尼斯的进攻,留下3000希腊军驻守玛拉干达,其余军队与他一起撤回巴克特拉城过冬。大概就在此时,亚历山大一面积极地从本土和西部诸省调集援兵;一面通过原巴克特里亚太守柏萨斯的老朋友西西科塔斯(Sisicottus)牵线,与咸海南部的科拉西尼亚(Chorasmians,即花剌子模)国王法拉斯马尼斯(Pharasmanes)会晤,商谈结盟之事,为再次进攻粟特做准备。

公元前328年春,亚历山大再次出征粟特,两万希腊军队分五路进军。粟特居民不畏强暴,利用设防的堡垒与希腊军队作战。希腊军队的扫荡使得粟特地区满目疮痍,他们不仅攻击那些进行抵抗的粟特人,还把前来归降的人也通通杀掉。当亚历山大向粟特进军之时,粟特最强有力的抵抗者联合塞克人开始向希腊人的后方巴克特里亚进军,他们占领了一个边防站,继而兵临巴克特里亚首府巴克特拉城下,在此,他们伏击希腊军队,击毙了希腊雇佣兵60余人。56

公元前328年冬,斯皮塔米尼斯率3000马萨革泰骑兵进攻希腊要塞巴伽(Baga)。巴伽地处粟特人与马萨革泰人之间的地区,具体位置仍不清楚。在此,他们与科那斯(Godomannus)率领的希腊救援部队相遇,双方发生激战,斯皮塔米尼斯在损兵800余人以后,再次退往沙漠地区。57据阿里安记载,此役之后,粟特人开始疏远斯皮塔米尼斯,可能是亚历山大对粟特贵族进行政治拉拢的结果。据说,军中的马萨革泰人杀死了他,并把他的头砍下来送给了亚历山大。58

斯皮塔米尼斯被杀以后,粟特的抵抗力量分散在一些易守难攻的山地岩寨,继续抵抗希腊人。到公元前327年,亚历山大陆续攻下一个个岩寨,基本完成了对粟特的征服。

亚历山大对粟特的征服是成功的。在征服中,他不仅采取了军事手段,还实施了拉拢当地贵族等政治外交措施。征服粟特以后,亚历山大任命当地贵族为督办,以缓解希腊人与粟特人之间的矛盾,取得当地贵族的支持,并通过他们实现了在中亚的统治。在公元前328年年末,奥克夏特岩寨投降,亚历山大迎娶该寨寨主奥克夏特之女罗克珊娜为妻,并将斯皮塔米尼斯之女阿帕马嫁给手下大将塞琉古·尼卡托。奥克夏特在亚历山大征服粟特其他岩寨的战争中,扮演了重要角色,促成了其他地区统治者的投降。后来,亚历山大任命他为帕罗帕米萨德总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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