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撒乌罗玛泰伊人、萨尔马特人和马萨革泰人

（1）“撒乌罗玛泰伊人”一名最早见于古希腊历史学家希罗多德的著作。据希罗多德所记，撒乌罗玛泰伊人是黑海北岸的斯基泰人的东部邻居。在公元前6—前4世纪，他们生活在伏尔加河以东一直延伸到咸海以北的中亚草原上，在乌拉尔山南地带发现了公元前5世纪的撒乌罗玛泰伊军事贵族们富裕而宽大的墓地——如伊列克（Ilek）河畔的帕雅提马里（Pyatimary）墓群。

据希罗多德的记载，撒乌罗玛泰伊人和斯基泰人有亲缘关系。有学者认为，撒乌罗玛泰伊人是斯基泰人的一个部落。但是，由于撒乌罗玛泰伊人与创造安德罗诺沃文化的东部邻居来往密切，他们的语言被认为是不很纯正的斯基泰语。

撒乌罗玛泰伊人的社会经济发展水平总体上说赶不上斯基泰人。在伏尔加河流域发现的属于撒乌罗玛泰伊人的墓地表明，在撒乌罗玛泰伊人的社会中，贵族与普通成员之间的财产差别不是很大；而乌拉尔山南坡的撒乌罗玛泰伊人墓地文化反映，财产和社会差别是十分明显的，在此发现的公元前5世纪的撒乌罗玛泰伊人军事贵族墓地，墓地宽大而富裕。学者们推测，在伏尔加河和顿河之间活动的撒乌罗玛泰伊人的氏族结构的分解较为缓慢，氏族部落贵族在经济和军事上的权力比乌拉尔山地区的贵族要薄弱。

从考古资料来看，撒乌罗玛泰伊妇女的地位是很高的，她们可以参与军事活动和社会生活。在目前已经发掘的、以武器随葬的撒乌罗玛泰伊人墓中，有20%是撒乌罗玛泰伊妇女的。在许多墓地中，女性坟墓占据着中央位置，而且随葬品也是最丰富的。正是在撒乌罗玛泰伊妇女的墓穴中，发现了一些石制的祭坛，一些考古学家认为这与某种信仰有关。学者们认为撒乌罗玛泰伊人的社会还存在着母系氏族的残余。

从公元前５世纪末期起，一些撒乌罗玛泰伊人越过顿河，来到并定居在亚速海附近，他们与斯基泰人和米底人为邻。他们与斯基泰人和平相处，这一点可以从斯基泰人向东畅通无阻地穿过属于撒乌罗玛泰伊人的一条很长的地带这一事实反映出来。此外，从希罗多德的记载中，我们了解到撒乌罗玛泰伊人与斯基泰人一起进行过反抗波斯帝国的战争。

（2）“萨尔马特人”第一次出现在古文献中是在公元前3世纪，有学者从语言学的角度研究了萨尔马特一名，认为此名与妇女在该民族中占有重要地位有关。Mata意为妇女，Sarva-Sarva 意为一切的一切，两个词共同构成了该民族的名称，即Sarvamata。从遗骨分析，萨尔马特人属于欧罗巴人种中的帕米尔—费尔干纳类型。

考古资料反映，公元前5世纪，萨尔马特人已经占据了原撒乌罗玛泰伊人的乌拉尔山南坡，他们的活动向东达到了托博尔（Tobol）河，在他们中，有来自乌拉尔山以北森林—草原地带的移民。公元前4—前3世纪，南乌拉尔山的部分人口移往伏尔加河下游和外乌拉尔山草原，征服了居住在那儿的撒乌罗玛泰伊人，组成了萨尔马特人的政权，其中，阿息部（Aorsi）、罗克索兰部（Roxolani）、阿兰部（Alan）和伊兹吉斯部（Iazyge）是比较强大的部落联盟。

萨尔马特人的文化史可分为三个连贯的阶段，与中亚草原有关的只是早期阶段，公元前3世纪西迁之后的历史不属于中亚的范围。在早期阶段，萨尔马特人最典型的古城遗址是位于托博尔河西侧的设防城镇丘达基，该城的平面呈不规则椭圆形，周围有壕沟。城内居住遗址上的房屋由长方形的前室和后室组成，屋顶呈圆锥形，中央留一出烟孔。墙壁用原木或木板构筑，墙和屋顶的外面抹泥。

在萨尔马特人的墓地上发现了长方形或方形，还有圆形或椭圆形的墓穴。葬式大多数是土葬，少数为火葬。土葬多为单人葬，少数是多人合葬，即几个男子或男女合葬。一般为仰身直肢，尸体下铺垫草、毡、树木韧皮或织物，间或有木棺。墓内放有雄黄、白垩、白黏土、炭屑、石灰或硫磺。在随葬品中发现了兵器、马具、陶器、饰物等。

从遗存来看，萨尔马特人的社会发展水平也落后于斯基泰人。公元前4世纪，萨尔马特人的社会尚处在氏族制解体、阶级开始形成的阶段。在墓地遗址中，发现了氏族—部落贵族、军事首领及其亲兵的厚葬墓。墓葬遗存反映出萨尔马特人存在着浓厚的母权制残余。如妇女在墓地中占据中央位置，而男子则在她们的旁侧。在萨尔马特人中，妇女不仅可以继承已故男性首领的地位，还可以统率军队参加战斗。古希腊罗马史学家们都注意到了这一点，他们指出妇女在萨尔马特人的社会生活中拥有特殊地位。如希罗多德记述说，萨尔马特妇女穿男人的衣服，与男人一样骑马作战；据公元前4世纪的希腊历史学家厄福洛斯（Erphoros）记，萨尔马特人对自己的妻子百依百顺，就像对待圣母一样。显然，在萨尔马特人社会中，母权制的遗风比斯基泰人更为浓厚和持久。

萨尔马特的文化属于早期铁器时代的游牧文化。萨尔马特文化分布范围很广，在东起托博尔河、西到多瑙河的广大地区，即咸海、里海和黑海北岸草原都有发现。最能体现萨尔马特人文化特征的是青铜或铁制的兵器，常见的兵器有长剑、长矛、长弓、铁盔、鳞甲和环甲。长剑长1米，剑柄首呈镰形、一字形或环形。装饰性器物有：剑鞘包皮﹑马具饰品、金冠、项链、手镯、别针、饰牌、带钩、串珠等游牧民族喜爱的饰物。萨尔马特人的艺术除了斯基泰人喜爱的动物纹外，还有几何纹、植物纹及神像，这些图案作为陶器和金器的装饰。此外，在萨尔马特人中还存在着与农业文化有联系的经济，如制陶、铸造、纺织和木、骨、革加工等手工业。他们的陶器，前期为手制，后期有部分为轮制，器形有带耳的球形或蛋形罐、壶、钵、碗、杯、香炉等。

在乌拉尔河流域奥尔斯克（Orsk）附近，在公元前5世纪末属于萨尔马特人的古墓中发现了阿黑门尼德的艺术品，以及波斯统治者阿塔薛西斯一世（Artaxerxes I）铭刻，由此可以判断，南乌拉尔的萨尔马特人与波斯帝国保持着联系。

公元前3世纪，萨尔马特政权中的各部开始从乌拉尔山前地带大规模向西迁徙，横穿乌拉尔山草原，征服了伏尔加河下游的撒乌罗玛泰伊人，占据了伏尔加河流域；有的渡过顿河进入黑海北岸草原地区，在此蹂躏了斯基泰人的相当大部分地区，占据了黑海北岸草原。15

来到黑海北岸草原的大部分萨尔马特人仍然以游牧为生，但小部分人开始了定居农业生活。根据罗马史家斯特拉波（Strabo，公元前64—公元23）的《地理志》（The Geography）记载，来到北高加索的萨尔马特人中有部分人已经成为以农耕为业的定居民了。考古学家对捷列克（Terek）河谷以及捷列克河与桑扎（Sunzha）河之间地区属于公元前1世纪到公元1世纪的萨尔马特人遗址的发掘，进一步证实了斯特拉波的记载。

来到黑海北岸的萨尔马特人与西方发生了经济和文化联系，他们通过希腊和罗马商人获得西方的金银制品、酒、陶器、装饰品等物品。如意大利的青铜容器和一些胸针绕道从希腊城市沿多瑙河—潘诺尼亚的贸易之路到达萨尔马特人手中。考古资料和文献资料表明，萨尔马特人曾来到了奥尔比亚（Olbia）、潘蒂卡派（Panticapaeum）、塔奈斯（Tanais）等城市，在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