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姆河战役

在1915年11月的尚蒂伊会议上，各方一致同意在所有战线发起全面进攻，西线由英法联军发起的进攻是协议的一部分。大规模的夏季攻势选择的地点是索姆河附近，这是法军和英军在西线阵地的会合点。有经验的法军本应担任主攻，但因凡尔登战役动用了法军的大量兵力，所以索姆河战役初期主要是由英军作战。

索姆河战役是英国远征军在其新任总司令道格拉斯•黑格爵士指挥下打的第一仗，黑格希望在敌军防线上取得重大突破，使战役重新进入运动战。但是，实际上他还制定了一个备选方案——适度推进，适度对峙。索姆河战役中，黑格的主要军事指挥官是第4集团军的将军亨利•罗林森（Henry Rawlinson）爵士，他喜爱运用的作战策略是适度的“咬住、守住”，即长时间炮击后又适当地进行战术推进，再迅速稳固阵地以打垮敌军的反扑。最终的方案是两种策略艰难折中的结果。战斗打响后的第一天，罗林森对黑格清晰阐释的作战方案不予理会，一意孤行，结果导致极大的不幸后果。【90】

图3-1　英国陆军元帅道格拉斯•黑格爵士（1915～1919年任英国远征军总司令）

索姆河地区在1915年相对平静，但在战斗前夕，弗里茨•冯•贝洛（Fritz von Below）将军的德军第2集团军已经在此构筑了异常复杂的堑壕工事，加固了要塞，挖出了深深的防空壕，许多防空壕的深度离地面足有40英尺注11。德军的整个防线已经拉起了带刺的铁丝网，严阵以待英军的进攻。英军显然没有任何防备，它的进攻战略基于“大炮取胜，步兵攻陷”原则，不幸的是，英军必备的重炮数量不足，高爆弹的储备也不够，野战炮发射的炮弹杀伤力难以替代高爆弹的威力。黑格命令部队大面积炮轰德军防御工事，而不是集中炮击要害目标，这让事情越来越糟。英军从6月24日开始的炮击持续了1周，对于躲在堑壕里的德军来说，这简直就是一种可怕的折磨，不过他们的大炮和机枪完好无损。

1916年7月1日早上7点30分，当13个英军步兵师发起进攻的时候，遭遇到了德军的猛烈抵抗，一些地方也受到仍然完好无损的带刺铁丝网阻碍，有些英军士兵还被额外的负重压垮，例如搬运用来加固被大炮摧毁的堑壕的沙袋。多数士兵表现出极大的勇气，却遭遇了可怕的伤亡。令人难以置信的是，他们接到的命令都是缓慢推进，有些部队根据这个由最高指挥部下达的非正式命令缓慢推进，但是战场上的指挥官可以完全按自己的战术指挥作战。第36师阿尔斯特（Ulster）的打法就发挥了想象力，开始时他的部队推进神速，不料很快就被打了回来。最后，英法联军因为部队在战场上各自为政，缺乏统一指挥，炮兵也无法发挥其作用，注定了战场北面步兵进攻的失败。

然而，战场南面确实出现了取得实质性推进的战机。在右翼，初出茅庐的英军第18集团军和英军第30师攻下了所有目标，可惜罗林森对此却不以为然，结果失去了取得重大战果的机会。如果按照黑格最初的设想，让后备兵源源不断补充到进攻的部队里，那么罗林森完全可能再继续前进3～5英里。在1916年，这将是救第4集团军于水火之中的一场实质性胜利。英军右翼的法军第6集团军以极小的伤亡取得了重大进展，这是与英国远征军在英军作战史上最血腥的单日伤亡5.7万人（包括死亡人数1.9万人）相比而言。当然，德军也遭到重创。随后的几周，在发起又一轮大攻势前，英军不断进攻占领德军阵地，德军指挥官不得不考虑大英帝国要与德军展开长时间消耗战的能力和决心。7月14日新一轮大攻势打响，黎明时英军发起冒险的进攻后，6个师穿越了德军的第二道防线。索姆河战役第一阶段，德军在原有的“屠夫方案”（the butcher’s bill）里又加了一条，即失去阵地后立刻反扑夺回，英国远征军和法军又缓慢地、艰难地击退了德军，罗马尼亚加入战争后，战斗的天平立刻向着不利于法金汉的方向倾斜，1916年8月29日，兴登堡和鲁登道夫接替了法金汉。

9月中旬，英法联军再次发起一轮大攻势，法军进攻始于9月12日，英军在3天后开始行动。加拿大和新西兰军队加入了这次进攻。早些时候，澳大利亚和印度军队已经参战。这次进攻在10英里长的战线上展开，英国远征军的12个师，第一次在英国最新研制出的武器——坦克的协助下，向前推进了大约1英里。9月25日，英国远征军借助已经取得的明显战果和猛烈炮火，重新开始进攻，之后秋雨把战场变成一片沼泽。由于各种原因，尤其是霞飞给黑格施加的压力，使得战场进入了旷日持久的消耗战阶段。11月13日，英军7个师在安克尔河（River Ancre）两岸开始了最后的进攻，向前推进了0.75英里，要塞波蒙特-哈梅尔村（village of Beaumont-Hamel）被攻下。11月18日，索姆河战役结束。

图3-2　1916年索姆河战场上的“马克Ⅰ型”英国坦克

对英国远征军来说，索姆河战役至关重要。自上而下和自下而上的战略与战术均能有效配合（这其中包括步兵装备了路易斯轻机枪，可以边运动边开火，渐进地毯式炮火轰炸，使用了实用性强的装甲坦克，空军部队的有效参与等），从最高指挥部到下面各作战部队，英国远征军在战争的各个阶段积累了有价值的经验，意味着索姆河战役结束时，虽有重大伤亡，但是与战争初期相比较，它已是一支战斗力更强的队伍了。从战略上看，英法联军缓解凡尔登战役带来的压力的目的得以实现。德军损失极大，绝大多数战前的军官和军士都在这次战役中丧生。连续数月的攻势伤亡惨重，时至今日，人们还在继续激烈地谈论着它所带来的短期和长期的影响。英国军队损失达到42万人（包括阵亡、受伤和失踪的人数），法军损失19.5万人，德军损失大约高达60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