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Henry Ⅷ　亨利八世（1509—1547）

亨利八世（1509—1547年在位）堪称英格兰历史上的大力神赫拉克勒斯（Hercules）。他是一位中世纪暴君，也是一位学识渊博的文艺复兴时期的王子。他打破了金雀花王朝的统治规则。他结束了诺曼统治者和英格兰人民之间、国王和教会之间，以及伦敦和地方之间长久以来的妥协局面。他的父亲将饱受内战蹂躏的英格兰解救出来，而他则做了英格兰唯一拥有至高无上权威的国王，将英格兰的世俗生活和宗教生活一手掌控。

亨利八世登基时只有18岁。他体格匀称，相貌英俊，活泼好动。在他哥哥亚瑟去世之前，父亲亨利七世一直准备让他将来担任教职。亨利八世接受了北欧日益兴起的反罗马神学的教育，其个人藏书室的书上密密麻麻全是他的批注。他还擅长骑马、马上比武和打网球，在诗歌和音乐方面也颇有造诣。甚至有人曾认为，英格兰民谣《绿袖子》（Greensleeves）就是他创作的。亨利八世并不关注政治和议会，他父亲认为政治和议会是令人头痛的税收工厂。只要他父亲留下的金库还是满满的，他就可以忽视这些问题，继续退居幕后旁观。



亨利八世的青年肖像。他是一位怀抱革命倾向的暴君，声称自己在“愤怒之中从不放过一个男人，欲望之中从不放过一个女人”。他建立了英国国教，解散了修道院，创造了新的土地拥有者阶层。

早在登基之前，亨利八世的头等大事就是娶他哥哥的遗孀凯瑟琳，她比自己大5岁。亨利八世尊重罗马教会，于是教皇立即准许他迎娶寡嫂，依据是（凯瑟琳坚持认为）她和15岁的亚瑟在婚后并未同房。他们结婚后，种种迹象表明亨利八世和凯瑟琳婚姻美满。她美丽聪颖，在亨利八世统治前20年，他们一直在一起生活。可美中不足的是，凯瑟琳的多个孩子都胎死腹中，只生了一个女儿玛丽，没能为亨利生下一个男性继承人。凡是熟悉历史的人都知道，这对一位英格兰国王而言并非小事。

与其父亲一样，亨利八世选择参谋的依据是个人才能，而非出身。他没有去找贵族，而是向宗教和法律界的青年才俊们请教意见，其中一位最出众的便是伊普斯威奇一名屠夫之子托马斯•沃尔西（Thomas Wolsey）。亨利八世从朝廷多达千人的大臣及其随从中挑选出一个私人助理委员会，他通过这个委员会对外发布除了议会的权威决策之外的公告。在亨利人生的这个阶段，他把大部分时间都花在休闲娱乐上，把政务交给能干的沃尔西打理，两人之间的关系类似于昔日亨利二世和贝克特的关系。在沃尔西的影响下，亨利八世先前小心翼翼避免对外作战的态度发生了转变。他的父亲为统治而战，而他却是金雀花家族的异类，他为战而统治。1512年，他要夺回昔日的法国领土，于是以一个莫须有的借口，派多塞特侯爵（Marquis ofDorset）带兵跨越英吉利海峡入侵法国，不过这支军队最终战败而归。一年后，亨利八世亲自前往法国，他雇用德国雇佣兵，一举攻占图尔奈（Tournai）镇，在法国人答应此后按时上贡给他才领军离开。这可谓是关系互换丹麦税。

在英格兰国内，苏格兰人借机突袭诺森伯兰郡，此举违反了亨利七世和苏格兰昔日签订的《永久和平协约》。1513年，苏格兰人被击退，其长矛兵在弗洛登战役（the battle of Flodden Field）中遭遇英格兰箭雨袭击，死伤无数。这次杀戮令时人震惊，亨利八世的妹夫苏格兰国王詹姆斯四世及其儿子被杀，1万名士兵殒命。苏格兰王位传给了当时只有17个月大的詹姆斯五世。苏格兰人任意妄为，这次灾祸可谓是他们自己闯下的，但同样也给英格兰带来了不稳定的局面。

沃尔西此时官运亨通。他年长亨利20岁，于1515年当上大法官，同年又当上了红衣主教。由于没有贵族朋友，沃尔西试图禁止圈地养羊的做法。他还对市场和各行各业实施规范管理。他嫌皇家法院判决太慢，于是动用星法院（Star Chamber）特权，亲自指导实施即决审判。与此同时，亨利八世醉心于神学。他还和伊拉斯谟保持通信。1517年，马丁•路德将反天主教“文章”钉在维登堡（Wittenberg）教堂门上，亨利八世随后撰写长文驳斥了这些文章。感激之下，教皇赐封英国王室“信仰的守护者”（Defender of the Faith），时至今日英国钱币上仍印有“护教者”（fid def）的字样，这是一项极大的荣耀。



亨利八世试图与弗朗索瓦一世在欧洲政治舞台上一较高下，结果未能如愿，但却创造出了文艺复兴的胜景—金缕地。

此时，亨利八世将目光投向海峡对岸的两个欧洲大国：处于维也纳哈布斯堡皇室（Habsburg Vienna）统治之下的法国和神圣罗马帝国。他从欧洲大陆请来大量的画家、建筑师、诗人和乐师。他还扩充了海军规模，将船只数量从5艘增至30艘，并亲自参与设计了一艘7层战舰，这就是“主恩亨利”号（Henry Grace a Dieu），是当时欧洲最大的战舰。1520年，在加来附近的吉约斯（Guines）“金缕地”（Field of Cloth of Gold），亨利八世召开了一场奢侈华丽的国家首脑会议。为了这场会议，只有文艺复兴时期风格的亭阁、朝臣、勇士和演艺人员被纷纷被运往法国，此次会议的随行人员多达6000余人。亨利八世时年29岁，正值壮年，他被威尼斯特使形容是“基督教世界最英俊的国王”。按照他的命令，他成为首位被尊称为“陛下”（Your Majesty）的英格兰国王，而不是以往的“阁下”（Your Grace）。



随后不久，亨利八世和沃尔西在外交方面遇到了问题，卷入到哈布斯堡皇室的查理五世和法国国王弗朗索瓦一世之间新兴的矛盾中。英格兰先是站在一边，后又站在另一边，而他们唯一的回报便是失去图尔奈的贡金，以及亨利八世和沃尔西之间的矛盾也越来越深。当上红衣主教的沃尔西像昔日的贝克特一样毫不让步，极力要求教会不受习惯法约束。亨利八世则认为“上天见证，我们是英格兰国王。在过去，除了上帝之外，英格兰国王拥有最高权威”。沃尔西的汉普顿宫（Hampton Court）比亨利的里士满宫还要豪华，摆满了意大利赤陶饰品。他在牛津新建的主教大学（Cardinal’s College）也同样如此。惊奇过后，必是嫉妒。

除了沃尔西的奢华做派之外，亨利八世还有其他烦心事。1526年，凯瑟琳已经40多岁了。由于频繁流产，她的身体未老先衰，生下男性继承人的机会渺茫。此时，亨利八世公然追求安妮•博林（Anne Boleyn），安妮是一个身体轻盈、冰雪聪明的女孩，长着一双黑色的眼睛和一头长长的黑发。安妮在巴黎受过教育，她的法国美衣、音乐、舞蹈和才智惊艳了整个宫廷。安妮的姐姐玛丽曾做过亨利八世的情妇，不过安妮却拒绝了他的追求，即使他派人送给她大量珠宝和定情信物。在亨利八世和凯瑟琳的婚姻存续期间，她不会答应他的追求。

英格兰的命运到了紧要关头，一边是凯瑟琳不能诞下皇子，另一边是安妮迟迟不肯答应亨利八世的追求。亨利八世像换了个人似的，他的体重增加，为情失意，一条腿又在马上比武时又受了伤，这更是雪上加霜，用沃尔西的话说：“半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