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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相遇

时间:2023-04-12 01:27:13

(维吾尔族)安沙尔丁·沙地尔丁

在七十七岁生日后的第二个月里,我正在整理门前的小花园,花香四溢,芬芳馥郁。这是一个风和日丽的上午,一切看起来都那么美好。小鸟在枝头叽叽喳喳,蝴蝶呼扇着翅膀,落在玫瑰花上。阳光灿烂,我拄着拐杖,感受着大自然的魅力。一只蓝色的蝴蝶落在我肩上,过了许久才飞走。胸口一阵刺痛,我捂着胸口瘫倒在地上。家人发现后,将我送进了医院。我知道自己的生命已经进入倒计时。我已经没有恐惧,更多的是一种敬畏。敬畏人生如戏,敬畏生命如梦。脑海中回想起那段对白,我问她很远是多远,她说远到回不来,也不会再见面。我痛苦地呻吟着,耳边传来此起彼伏的抽泣声。

人生的每一幕如同电影画面,不断在我脑海里划过。第一次接吻,第一次离家出走,第一次工作,第一次扣动扳机,第一次有孩子。我努力地回想她的容颜,她的面孔却如此模糊。我慢慢地闭上双眼,恍惚听见她在呼唤我的名字。

一束阳光斜洒进来,我缓缓睁开眼睛。周围的一切那么熟悉,我恍然大悟,这不是我童年时期的房间吗?屋外的鸟叫声越来越清晰,鱼缸中的小鱼也慢慢摆动着尾鳍。微风吹过,桌上的本子被风吹开,“德恩”两个字清晰地写在首页。就在这时,房门被打开,一个小男孩径直走到桌前坐下。自来卷的头发、麦色的皮肤,蓝白条纹衬衫搭配卡其色的短裤,黑色的皮鞋。这不是我吗?原来这是我脑海中的回忆,可就像是在现实中。“德恩!德恩!”楼下孩童的呼唤声转移了我的思绪,我将头伸出窗外,在一群小孩中一眼就认出了她——穿着碎花短裙的小女孩,莱拉。

那年我们七岁,青梅竹马。我父亲和她父亲曾在同一家工厂工作,我们也在同一所学校上学,家也住在同一条街道上。母亲乐意我和她一起玩耍,奶奶还经常念叨:“他俩真是天生一对啊。”我们每天都在一起,形影不离。她很漂亮,像天使下凡。她的眼睛像一汪清泉,我似乎可以看见她眼神中溢出的爱意。她短而蓬松的头发在阳光的照射下呈现出暖棕色,白皙的皮肤像是窗纸吹弹可破。

直到现在我还记得第一次看到她时的感觉。偌大的公园里,除了她,其他都模糊不清。她穿着鲜红色的裙子,风儿轻抚着她的脸庞,路边的野花为她绽放,掠过天空的鸟儿也为她歌唱。我站在原地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心脏咚咚地跳动着,可能是在为她打节拍。我多么希望时间能静止,让这一刻变成永恒。我们在夕阳下奔跑追逐,累了就躺在草坪上仰望天空。秋风吹起树叶和枯萎的花瓣,在空中飞舞。我们静静地望向天空,似乎天空才是我们的归宿。

转眼我们来到十七岁。我只能远远地看着她,因为她是学校里的大红人,自卑的我不敢向前迈出一步。也许青春就是如此,情绪忽上忽下,漂浮不定。我很爱她,可我们没能在一起,虽然不舍,但毫无办法。直至今天我都在思考那个决定是否正确。那天晚上,我鼓起勇气跟她相约在公园散步。夜空繁星点点,夜莺在树丛中鸣叫,萤火虫一闪一闪的,像是在回应夜空中的星星。我看着她那深邃的眼眸,大脑中一片空白,不知道该怎么将自己的爱意说出口。过了很久,她看我没有说话,就向前走去。我错失了这个机会,也错失了我的整个人生。后来,我尝试着找过她,可她一直躲着我。后来看到她和她的男友,我才明白,暗恋是属于一个人的独角戏。

我是她来时在路边随手摘下的野花,片刻后枯萎了就被撇到一边。我是飞机舷窗外努力追赶她的极乐鸟,直到毙命的前一秒都没能看到她的容颜。我是浩瀚星河里与她相隔几光年也要燃烧生命的末日行星,想用微弱的光芒得到她瞬间的关注。我是夜空中一闪而过的烟花,尽情地展示自己只为看见她淡淡的微笑。我是操场旁永远不会倒下的白杨树,静静地看着她不求珍惜。我是宿舍楼旁断了根胡须的狸花猫,拼命地撒娇为博得她的同情。我是前些日子义无反顾从万米高空冲向她的雨滴,轻轻地落在她的肩头,向她诉说着我的爱意。可她看不见我。

几个月后一个晚秋的早上,天气很冷,天空雾蒙蒙的。街上行人很少。我穿着缝线开裂的羊绒夹克,戴着那顶老款的贝壳帽,踩着新买的牛津鞋,裹着厚厚的条纹围巾,路过街角的面包店。扑鼻的香味让我久久驻足,翻了翻外套的口袋,又翻了翻裤子的后口袋,仅翻出几枚硬币,犹豫再三,还是买了一块全麦面包。结完账转过身去,我看到了她的身影,可我不敢认,我怕我会控制不住地扑向她。考虑再三,我还是决定去找她。刚转过街角,就看到不远处她和一个棕色头发、脸有雀斑的男生卿卿我我、搂搂抱抱。我迅速躲在墙后不敢出声,直到他们走远。我移步至无人的街巷深处,默默抽泣。那天夜里我无法入睡,闭上眼睛就是她看向我时的模样。老天爷啊,这就是你所说的爱情吗?

那年我们二十七岁。因为祖国的召唤,我义无反顾地奔赴战场。头发修剪得干净利落,我穿着军装,脚上是擦得锃亮的黑色皮鞋。父亲抚着我的肩,仿佛看着年轻的自己。临别之际,我捧着一束玫瑰和她相约在初见时的公园。她依然那么美丽。那天我们不那么尴尬。她让我照顾好自己,我红着眼哽咽着说出了再见,并嘱咐她不要忘记过去。

隔天我上了部队的汽车,前往了新兵连。过了许久,我们在一片戈壁滩上下了车。每个人看起来都有些许兴奋和紧张,死气沉沉的戈壁滩没有一点生命的迹象。我们正调侃着这里的环境,突然有个磁性的声音打破了压抑的氛围。“开心点,小伙子们,这里至少没有该死的蚊子。”我们齐刷刷地回头望去,只见一人带着副官向我们走来。看到他的军衔,我知道他就是我们的指导员。他个子不高,满脸胡茬,古铜色的皮肤,左脸上有一条四五厘米长的伤疤,笑起来满脸褶皱。当然,他很少笑。新兵训练就此开始,一个接一个的战术安排和体能训练让我们倍感煎熬,战友们都想去前线杀敌,没人愿意把时间浪费在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

三个月后,我们被分派到各个连队,我和几位新兵战友被分到了A 军某合成旅第一突击团三营机动二连。我们没有想到的是,连长竟是新兵连时的指导员,这让我们倍感亲切。听老兵说他曾三次负伤,荣获“勇敢骑士”勋章。老兵的话,让他在我们心里蒙上了一层神秘的色彩。

某天早晨,连队紧急集合,准备悄无声息地穿越战线潜伏到敌人后方。连长让我带领小分队从代号为“黑色肿瘤”的森林穿过,阴森的森林里传出几声鹿鸣,我们俯身隐蔽屏住呼吸,握着枪的手在不停地出汗。我打开父亲送的怀表,看着时间一点点流逝,表盖内侧被我嵌上了她的照片。过了很久我们才起身前行。就当我们以为是虚惊一场时,突遇伏击,炮弹像雨滴般落下。身后是她,是家人,更是祖国,这三句话瞬间占领了我的意识顶峰。我红着眼冲向了敌人的阵地,手指不断地扣动着扳机。突然眼前一黑,耳边战友喊出一声“卧倒”。我努力地想睁开眼睛继续冲锋,可怎么也没有办法睁开眼。

一片黑暗之中,突然有一道光落下,照在一朵沾着血渍的玫瑰花上。我拾起玫瑰花,抬头的瞬间似乎看到了她的身影,本想奔向前去,可剧烈的疼痛使我回到了现实——睁开眼睛,只见白色的天花板,吊瓶中的不明液体正在滴入血管。我口鼻中插着供氧的橡胶管,头昏脑胀。我想起身观察,却似乎有点不对劲,我的右臂很痛,像是被什么撕裂般又带一点灼烧的感觉。这时看见母亲和父亲走到我身边,母亲泣不成声地将头埋入父亲的怀里。我努力发出声音想问些什么,可怎么也说不出来。父亲看着我,又把目光投向了我那条疼痛难忍的胳膊,直到这时我才发现,我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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