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猫科动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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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人类媒介的协助下,猎豹移动至远离其自然分布范围的地方,例如从摩洛哥传播到印度,从南部传播至东非地区。之后,在人类的控制下,猎豹在北非、埃塞俄比亚、阿拉伯、小亚细亚、外高加索、伊朗、印度、突厥斯坦、中国北部以及欧洲等地区参与了狩猎活动。[165]与其他的狩猎动物相同,猎豹通常在其自然分布范围之内进行交换,如印度人、穆斯林和基督教统治者之间;在之后的几个世纪中,猎豹则被赠予驻扎在东方的欧洲官员。[166]

生活在猎豹产地范围内的民族建立起精确的术语来描绘这些动物,精细地将它们与其他的猫科动物区分开来。当然,更加遥远地区的民族没有这么做。英语便是一个例子:猎豹(cheetahs)在英语中通常被称为“狩猎型豹子(hunting leopards)”,直至20世纪早期,其印度名称“chītā”才开始流行。与英语一样,欧亚大陆的很多其他语言都倾向于使用一个名称来笼统地指代除了狮子、老虎或宠物猫外的所有猫科动物。有趣的是,这种用于指代猫科动物宽泛范畴的术语,在更大的语言学范围内是一种普遍现象。很有可能的是,英语中的“pard/panther”,希腊语中的“pardos”,德语、法语与俄语中的“gepard”,粟特语中的“pwrđnk”,波斯语中的“pars”与“palank”,突厥—蒙古语中的“bars”,都指的是“豹子(leopard)”,它们具有共同的起源。[167]其他或许还可以加入这个行列的词语还有,阿拉伯语中的“fahd”,汉语中的“豹(bao)”,可能还有格鲁吉亚语中的“avaza”。[168]迈克尔·威策尔(Michael Witzel)认为,“pard/pandh”是一个古老的词语,意为“斑点的野生动物”,尤其是指蛇和猫科动物;这个词可能起源于伊朗的非印欧底层居民。[169]

由于这种不精确性,很难确定前现代时期史料中提到的不同猫科动物的品种,甚至有时无法区分在人类控制下进行狩猎的两种主要猫科动物的品种,即猎豹(cheetah)与狞猫(caracal),而将二者错误地统称为“狩猎用山猫(hunting lynx)”。虽然如此,我们依然能够大致地追寻猎豹在其自然分布范围之外的传播情况。第一次辐射是向东延伸,与伊斯兰教的传播以及唐朝的建立恰巧重合;第二次辐射是向东西两翼同时延伸,与蒙古帝国的缔造重合。

早在公元前5或前4世纪时,猎豹皮便已经向东方出口了,但是活猎豹的出口却要晚一些。[170]汉朝史料曾提及上林苑中的“豹”,但是没有证据显示这些是训练用于狩猎活动的猎豹。[171]威廉·怀特(William White)在艺术史证据的基础上指出,在秦汉时期,斑点豹和条纹虎曾被用于狩猎活动。这些动物的确曾出现在墓室画像石上所描绘的狩猎场景中,但是在这类场景中无法认定这些动物究竟是狩猎搭档还是猎物。诚然,其中一只老虎戴有项圈,但是带领大型猫科动物进行狩猎本身便存有问题。[172]

在中国出现的第一条关于使用猎豹狩猎的确切证据,来自于公元7世纪后半叶唐朝墓室中的壁画。李贤(655~684)是唐高宗的太子,在他的墓室壁画中,绘有一只猎豹和一只耳朵夸张竖立的狞猫,它们坐在驯兽师马鞍后面的流苏鞍褥上,由驯兽师掌管锁链。在另一幅李重润(682~701)的墓室壁画上,绘有一位步行的猎手牵着一只漂亮的猎豹。[173]此后,艺术作品中再现的猎豹形象越来越常见,尤其是陪葬的陶釉俑中出现在马背上的猎豹与狞猫。[174]

文本记载的贡品“豹”始于公元8世纪早期。最早的一只作为贡品的豹子出现在717年,是于阗统治者进献的礼物。之后不久,便出现了来自布哈拉、羯霜那(Kesh)、拔汗那和撒马尔罕附近的小国弭秣贺(Maimurgh)的统治者进献的豹子。[175]尽管所有这些记载都记述的是“豹”,但爱德华·谢弗(Edward Schafer)非常正确地指出,其中很多实际上都是猎豹。[176]这一点在断代史的多个篇章中体现得非常明显,其中的一则史料记述称,公元762年,唐朝皇帝下旨“停贡鹰、鹞、狗、豹”。另一条史料则记录,负责接收外国贡品的鸿胪寺制定了关于老鹰、鹰隼、猎犬与猎豹估价的明文规定。[177]

随着时间的推移,中国史料开始使用更加精确的术语,这不仅有助于我们确定“豹”是一种用于狩猎的猫科动物,而且还可以区别以下这两种不同的动物类型。一则史料中记载了史国的“纹豹”,另一条则记录了产于阿姆河的骨咄国(Khottal)的“赤豹”。[178]这里的修饰词“纹”指明了猎豹最吸引人注意的视觉特征,即泪痕式的条纹从眼角延伸至鼻口部,这在阿拉伯语中被称为“泪纹()”。红色的猎豹实际上是狞猫,其毛色红棕,在印度生活的英国人通常称之为“红山猫(red lynx)”。[179]

狩猎用的猫科动物在唐朝十分流行,之后逐渐消退,在辽代治下则是个例外。公元1020年,一位前往辽国的宋朝使节目睹了三只驯服的“豹子”与驯兽师一起骑马参加狩猎活动。[180]尽管史料并未记载这些特定的猫科动物的来源,但我们知道在之后的几十年中,回鹘人大量地参与了这一长途贸易活动,负责向辽代宫廷进献纹豹。[181]

猫科动物在东方的下一波大规模流行浪潮出现在蒙古治下的13世纪。史料记载的第一次向蒙古进献的猎豹是公元1220年布哈拉投降时献出的。[182]我们并不知悉成吉思汗是否被这项运动所吸引,但是显然他的继任者十分喜爱。可以表现这一点的是1234年颁布的一部法令,其中涉及了在即将到来的贵族忽里台[183]期间拴系马匹的问题:“平民的马匹不应拴在[限制]下马的区域。[如果发生了这样的情况,马匹]会被立即没收,转交给喂养老虎与猎豹的人员。”[184][185]这里传达的信息非常清楚,那就是非法拴系的马匹会成为猫科动物的食物。无论如何,都有很多的动物需要喂养。在忽必烈统治时期,马可·波罗谈到了在上都供养的猫科动物与“很大的狮子”——实际上是老虎——此外还有很多驯化的豹子与狩猎用山猫。这些动物通常会随可汗一起外出,在自己的笼子中由车运输。[186]

这些狩猎用猫科动物的来源是有迹可循的。其中,很大一部分是馈赠的礼物。1254年,卢布鲁克在哈剌和林遇到了一位印度统治者派遣的使节,后者“带来了8只猎豹和10只格力犬,格力犬也被训练得像猎豹一样坐在马鞍后边”。[187]元朝在西方的同盟,即伊朗的伊利汗国,显然也有所贡献。在1320年代,阿布·萨亦德每年都会用船装载着狮子、老虎和猎豹送给元朝宫廷。[188]据推测,这些送给元朝的猎豹中的一部分有可能最初来自于穆罕那·伊本·伊萨(Muhannā ibn ),此人是叙利亚的一位阿拉伯领袖,曾于1321年带领“许多猎豹”前往伊利汗国。[189]无论如何,在审视经过训练的猎豹在欧亚大陆范围内的传播机制时,我们都有必要加上政治缺陷这一条。

在皇室进献给元朝宫廷的猎豹中,一次馈赠值得我们特别注意。1326年,金帐汗国的月即别汗(Özbek,公元1313~1341年在位)[190]赠送了两只纹豹给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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