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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又必须与他同床共枕,还要露出笑容和陶醉的表情。没有谁会对这种境况甘之如饴,在林燕的内心,一定对此痛苦不已。也许她跟那油头粉面的男人之间有某种交易,她为此付出的代价就是她自己。而在这同时,她的心里还有另外一个男人,我虽然不知道那是谁,但却能肯定,他必是这只松下手机的主人。林燕曾两次在深夜拔打这电话,而且,每次在我挂断后,她都会流露出失望和迷惘的神情。
也许她的内心里对这电话的主人充满期待。
如果突然间,她期待的电话打来了,手机那头的人不接她的电话,只是出于某种客观原因,那么,她会不会放弃死亡的念头?
我对我的判断并没有十分的把握,但它却是这时我能想到的最好办法。
林燕的手机就在枕边,我已经连续三次重新拔打号码,每次都响到振铃自动结束。床上的林燕仍然一动不动。我感到我的手在轻微颤动,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我判断林燕吃下安眠药的时间不会很长,但她为什么还不醒来?
垂在床沿上的手最先动了一下,接着,林燕的头费力地抬了起来。我吁了一口气,脑门上已经满是汗水。
我看到林燕挣扎着撑起了身子,她的脸上没有丝毫痛苦的表情,却充满了疑惑。她的另一只手很快摸到了枕边的手机,她看了一眼显示屏,接着,整个人的精神都有了莫大的变化。
她那疑惑慵懒的神情一闪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欣喜和兴奋。她飞快地把手机抓到耳边,一迭声发出"喂喂"的叫声。
我在这边犹豫了一下,还是果断地挂了电话。
我不能发出任何声音,如果林燕发现电话那头根本不是她所期待的人,那么,我不知道她是否能承受这样的重创。给一个人希望,接着再迅速让这希望破灭,那是对一个人最沉重的打击。
我看到显示屏里的林燕飞快地拔打电话,接着我手中的手机开始响个不停。每一次,我都毫不留情地挂断它,我看到那边的林燕终于重重地将手机掷到床上,接着捂面哭泣。
那腕上的血很快沾到了白色的床单上,殷红的颜色让我心情沉重。
我想了想,给林燕发去了一条短信。我不能在短信里表露太多的内容,我现在只需要给她一副镇静剂,让她能够平安地渡过今晚。
"三日后回来,等我。"这是我发给她的短信内容。
收到短信的林燕半天没有动弹,但她的眼睛却死死地盯着手机。好一会儿,她抬起头,好像突然间意识到了自己的处境。她开始变得慌张起来,捂住手腕处的伤口,从床上下来往门边去。
我看到她立刻跌倒在地,安眠药与失血必定让她变得无比虚弱。
我想了想,飞快地出门,三步并作两步跑到十一楼,然后,停在楼梯拐弯处等候。那个租房给我的老太太说,电梯十一点关闭,林燕要想下楼,必定要走楼梯。我猜想她现在最先做的应该是打电话给120,或者自己下楼打车去医院。但无论如何,她都得先到楼下去。
我猜得没错,没过一会儿,林燕的房门开了,她极度虚弱地扶着墙边踱了出来。这回,我没有犹豫,飞快地奔上去,满脸都是惊诧,关切地问她怎么了,然后,背起她飞快地往楼下去。
我是一个夜归的男人,见到一个急需帮助的漂亮女人,当然不会袖手旁观。所以,我现在不会有一点麻烦,更不会有人知道我曾经偷窥过这个女人。
这时,我差不多已经完全忘记了,林燕是个曾经伤害过我的女人。
林燕的伤口到医院时已无大碍,她从家里出门时找了条毛巾堵住了伤口,我架着她楼下,打车途中伤口的血便已凝结。但绕是如此,她仍然在医院耽搁了不短时间。医生先为她手腕的伤口消毒,接着做了缝合手术。因为天气还很炎热,怕出汗感染伤口,医生让她挂瓶抗菌素,又给她开了些消炎药。
要命的是这晚我跟林燕碰上了一位多嘴的值班大夫,她在为林燕处理伤口时,不住唠叨生命诚可贵的道理,还老用怨嗔的目光瞪着我,好像林燕割腕跟我有多大关系似的。
林燕惨白着脸,无心分辩,我自然不便多说,便也低眉顺眼,任那大夫唠叨。
其实这晚就算林燕呆在家里,也不会有生命危险。林燕吃下的安眠药只有六片,这样的剂量足以让她昏睡一整天,但却不足以对生命构成威胁,甚至连洗胃都不用,医生只让她回去好好休息,等待药性过去。割腕自杀的成功率很低,因为一般自杀者根本分辩不出手动脉与静脉的区别。手关节内侧可以摸到一根纵向的手动脉,而手动脉和皮肤之间还有两根斜向的静脉,它们恰好在手腕皱纹处与动脉交叉。大多数选择割腕自杀的人都会把静脉误以为是手动脉,割开静脉,大约只会流出约200至300CC的血。所以有些人为了不使流血停止,割后会将手腕浸在温水中,防止血液凝固堵住伤口。
林燕显然不具备这方面的经验,就算没有我,充其量,她也只能算是一名自杀未遂者。
现在,我就坐在这名自杀未遂者的身边,她因为失血过多,面色苍白,特别是那嘴唇,没有一点血色。她的伤口已经包扎,另一只手脖子上插着针管。我注意到,她插着针管的那只手上,还紧紧握着她的手机。
也许,她以为她等待的人还会给她发来新的信息吧。
我心里叹了口气,觉得面前的小女人其实很可怜。
我还可以肯定,她真的不认识我了。我在楼梯里扶住她的时候,她对我这个人没有流露出任何惊诧与怀疑的神色,她只是很慌张,还很无助,我扶住她的时候,她整个身子的重量几乎都压到了我的身上。
时间已经过去很久了吗?还是她也像我一样患上了那种选择性失忆症?
"活着很累,但为什么所有人还都想活在这个世界上?"我怔一下,抬头看到林燕已经睁开眼,正失神地看着我。我苦笑一下,摇头道:"因为人要死了,就什么感觉都没有了。能够感觉,其实是件挺幸福的事。""感觉痛苦和失望也是件幸福的事?""至少它可以让你在将来知道什么叫幸福和快乐。"我停一下,接着道,"这世间的事没有一个绝对的标准,也许你只要撒开手,痛苦和失望便能从你的手中落下去,与你再没什么关系。"我注意到林燕的脸颊跳动了一下,似乎我的话触到了她的什么痛处。
接下来挂吊水的那一个多小时里,林燕始终沉默不语,还闭上了眼睛。也许是因为安眠药的原因,她的神智已有些模糊了吧。我坐在边上挺无聊的,想跟她说些什么,又怕引起她的怀疑。我只能用眼角的余光注视着她,她身上依稀有些我熟悉的影子,我竭力想要抓住它们,但它们却又轻飘飘的没有形状。
我闭上眼睛,忽然间身子悸动了一下,我又看到记忆里的林燕狰狞着面孔,狠狠地将手中硬物砸在我的头上。那些遥远的痛感又袭了过来,我趴倒在沥青路面上,感受着湿热的液体缓缓从浸满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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