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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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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46年12月18日,伍斯特侯爵亨利• 萨默塞特去世了。一周后,在圣诞节这天,他的遗体被安葬在了温莎城堡的雄伟教堂里。教堂墙壁上的大理石碑今天仍然祭奠着他的离去。

过了两年多,侯爵的国王也随他而去。查理一世被处决后,头颅被缝回到身体,遗体也被人在暴风雪中送到了温莎。随后,没有举行任何祭奠仪式,现场的吊唁者也寥寥无几,国王便被葬在了这同一座皇室教堂里。他的身边便躺着伍斯特侯爵,周围葬的也都是其先辈的尸骨。

保皇的事业仿佛也随之夭折,被彻底埋葬。已故国王的追随者,先后两次被他们的议会党对手在战役中打败。现在,他们坐监的坐监,逃亡的逃亡。他们的庄园被占取,财产也被充公。1651年9月,保皇党中的顽固派企图孤注一掷,扭转乾坤。只可惜,奥利弗•克伦威尔轻而易举地粉碎了他们的企图。他们现在扶持的查理一世的同名长子从战场逃走之后,最后一次有人看到他,是他躲在了一棵橡树的树干里。

虽然共和国战胜了皇室的政权,但它也只存在了十年。政府里各种声音、理念互相倾轧,整个国家又鲜有人真正地支持政府,政府的行政运转得以维持,全靠克伦威尔的个人魅力和铁腕治理。所以,1658年,当克伦威尔去世时,革命也就彻底完了。王朝复辟的速度快得令人措手不及。1660年5月29日,威斯敏斯特一片欢庆祥和的场景,查理二世加冕为国王。

虽然君主政体得到了复辟,但是城堡却难以回到往昔。英国内战与共和国带给贵族阶层的古老家园的是致命的打击。拉格伦城堡和庞蒂弗拉克特城堡遭受的破坏,在全国各地的其他城堡身上又纷纷上演了一遍。炮轰、火烧、打砸、土挖,使它们千疮百孔,颓垣败壁。全国各地的城堡都遭到了这样彻底的破坏。等到城堡破坏运动结束后,贵族们重新建造家园,也比在他们祖先留下的破败城堡的基础上重建划算。漫长的、拖沓的遗弃城堡的过程,反而以这样戏剧性的方式终结了。几个世纪以来,贵族阶层一直在分阶段、有步骤地遗弃着他们的城堡,现在一下子彻底放弃了。王朝复辟之后,他们耗资建造了更符合潮流的、富丽堂皇的新家园。当然,新的建筑风格也开始用新的词汇来表达。吊闸、吊桥、城垛已经被打发到了历史的尘埃里。取而代之的,是圆柱、柱廊和圆顶这些新时代的新古典主义风格的设计元素。

1660年之后,当伍斯特侯爵的孙子决定耗资建造一座新家时,他建造了这样一幢房子:一座紧随潮流的帕拉底奥式(Palladian)的宏伟新家园。他的新家园不是建在拉格伦,甚至不是建在蒙茅斯郡。与当时许多贵族一样,新侯爵选择了向前看,把旧的社区和城堡都抛给了过去。萨默塞特家族的新家园就建在塞文河的对岸,格洛斯特郡(Gloucestershine)的一座名为伯明顿(Badminton)的村庄里。他建造的宅邸一直保留到了今天。而且,没错,宅子里居住的也是他的后裔。

在拉格伦城堡,岁月开始了对断壁残垣的摧残。破败的城堡无遮无挡,不仅要承受风雨的肆虐,而且要遭受人为的破坏——有些人把城堡当成了方便的石料来源。围城之战的失利本就对城堡造成了破坏,在接下来的数十年间,那些寻找漂亮的壁炉或窗台的人又进一步加重了对城堡的破坏。从这一方面来说,拉格伦城堡和其他城堡没什么不同,几乎每一座被遗弃的城堡都遭受了相同的命运。为了安全的缘故,有些城堡又继续遭到了拆除。王朝复辟后,查理二世支持了对卡纳芬城堡、康威城堡和波马利斯城堡的削弱。不过,大多数情况下,主要的破坏都是因机会主义的偷窃、掠夺造成的。人们也许对君主制张开了双臂,表示欢迎,但是他们对城堡的态度依然充满着怀疑、敌意和鄙弃。例如,托马斯•博尔登从庞蒂弗拉克特城堡逃走后,一直活到了寿终正寝。但是,在围城的过程中,他却失去了两个兄弟。无数人像博尔登一样,在保卫城堡或攻打城堡的过程中眼睁睁看着至亲死去。只要战争的记忆还留存在人们的脑海中,城堡就别想博得多少人们的同情。

然而,这种模式也有例外,大屠杀之下也有人幸存。在第一次英国内战和查理二世复辟期间,当最惨烈的破坏城堡运动进行得轰轰烈烈之时,人们对沿海城堡和内陆各郡的城堡进行了差别化的对待。即便是极端的强硬派分子,出于入侵的担忧,也同意了保留那些可能对国防有用的城堡。在英国东南部,多佛与曼彻斯特,博迪亚姆与阿伦德尔,赫丁汉和牛津,这些城堡均安然无恙。在其他地方,有些城堡幸存了下来,仅仅是因为它们太坚固了。试图破坏爱德华一世建造的雄伟的威尔士各城堡的努力见效甚微,因为在经济上,拆毁它们的砖石结构太划不来了。

紧接着英国内战之后,在苏格兰,城堡的命运比其他地方的城堡要好得多。1650年,克伦威尔入侵苏格兰期间,有几座塔楼式城堡遭到了破坏,其中便包括了博斯威克城堡。在博斯威克城堡,议会轰炸城堡的痕迹至今还留在塔楼的后部。其他一些城堡,如厄克特城堡,在后来的一些战争中也遭到了一些破坏。但是,整体而言,比起英格兰和威尔士的城堡,17世纪的遭遇并没有对苏格兰的城堡留下太多破坏的痕迹。虽然它们得到了保护,免于彻底的毁灭,但是进入现代以来,持续的居住也给这些建筑带来了一些变化。它们往往要忍受后来主人的极端的改建和重建。这些城堡的主人为了改善家园,适应现代化,许多塔楼式城堡已经被改造得面目全非。

在整个18世纪,城堡依旧遭受着人为的破坏,被零拆零卖或盗走石材。即便侥幸得到了保护,也是全凭个人的喜好。1766年,仅仅是为了提供铺路的碎石,苏福克郡邦加(Bungay)的一座12世纪的雄伟塔楼便被拆除了。剩下的门楼被当地一位律师的妻子购得,改建成住宅。但是,即便是最善意的好心也可能办成坏事。在科尔切斯特,由于当地的一位五金商人的不懈努力,“征服者”威廉建造的城堡主楼只剩下了当初一半的高度。这剩下的一半在18世纪初期被人买走,进行了“复建”。只可惜,买主以为他购得的是罗马时的建筑遗迹,而不是诺曼的。他新加的瓷瓦屋顶、穹顶和风标,也算是圆满了这座饱经沧桑的建筑所遭受的各种羞辱。

只有真正到了18世纪末期、进入19世纪后,对城堡的冷漠才让位于对城堡的真挚热爱。像沃尔特• 斯科特爵士这样的作家,激起了人们了解被遗忘的、浪漫的英国历史的渴望,令城堡成了人们理想的参观地。像特纳这样的山水田园画家,提高了城堡的辨识度,而铁路通车,又解决了参观城堡的交通问题。于是,城堡再次成为珍贵的财产。这一次,城堡不仅是一小撮拥有它们的人的珍贵财产,而且是全国人民的心头好。无论男女老少,现在他们都可以参观这些中世纪雄伟的家园,凝视那个消失的世界。

现在距离城堡引入英国几乎一千年过去了,但是,今天它们仍然深受公众的喜爱。比起我们维多利亚时期的先辈,我们也可以更近距离地接近它们。他们更倾向于保留城堡的自然状态,听任常春藤爬满拱门,墙壁倒塌、倾颓。但是,到了20世纪,大部分的城堡遗迹得到了政府的照料。它们的墙壁得到加固,护城河被修复,再次成为清渠。城堡周围的树木和凤尾草也得到了修剪。今天的城堡比过去几个世纪以来更接近它们的原貌。现在,只需要我们的参观,再加一点想象力,城堡便可以重回昔日的辉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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