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声

新的统治阶级向许多盎格鲁-撒克逊的教士寻求过精神支持和建议，马克亚特的克里斯蒂娜只是其中一员。统治阶级明白自己的手上沾有鲜血，只是他们并不承认。尽管威廉在黑斯廷斯骄傲地展示了教皇旗帜，以便为他的行为增添合法性，但这场战役仍然被广泛认作是非正当的，因为一位神圣的国王在战场上就此倒下了。尽管他们被勒令忏悔，但并非每个人都认为诺曼人的行为可以轻而易举地得到赦免——尤其是考虑到他们随后几年的残暴行为。也许反叛报复是意料之中的事情，比如“北伐”（在1071年反抗威廉一世的起义之后进行的）。但是征服者威廉和他的儿子们无法为自己专制武断、彰显权力的行为找到任何借口进行辩解。例如，按照盎格鲁-撒克逊时期的修士爱德玛（Eadmer）的说法，威廉二世以杀掉并吃了国王的鹿的罪名逮捕了爱德玛的50名同胞，但这个罪名却是伪造的。

大约在黑斯廷斯战役结束的75年后，奥尔德利库斯•维塔利斯记载了诺曼修士古德曼（Guitmund，征服者威廉为他提供了差事）的口述，其带有明显的否定口吻：

在仔细审视过此事后，我不知道自己有何权力去管理这样一群人，他们有着我陌生的习惯、讲着我陌生的语言，他们挚爱的祖先和朋友要么死在了刀刃之下，要么被迫流亡，要么被不公正地囚禁和奴役……考虑到这一切，我认为英格兰是抢劫得来的，我在英格兰以及它的珍宝面前连连后退，就像遇到了熊熊的烈火一样。

英格兰在诺曼人的统治下出现了一个新的统治阶级。到1086年，由于威廉一世钦定的《土地调查清册》（Domesday Book），政权的更迭情况清晰可见。只有两名出身盎格鲁-撒克逊的男子占有了大量的土地，但其他许多方面一如往常：没有试图废除盎格鲁-撒克逊的货币制度，也没有尝试废除当地政府中的郡与百户体系。当然这些方面也很难被撼动。在英格兰定居的诺曼人相对较少，他们作为入侵者没有意愿或能力对他们新征服的国家进行彻底的变革。他们的权力在教堂的重建和城堡的修建中得以展现。但在许多情况下，与盎格鲁-撒克逊女人结婚的诺曼人更愿意去接管他们新获得的土地，而不是去改变对它的管理。

直到约翰国王（1199～1216）统治时期，英格兰国王才将自己视为“英格兰人和法国人的国王”。1在1204年失去诺曼底之后，约翰认为自己只是英格兰人的国王——不论为何种族，现在所有居住在英格兰的人都正式被视为英格兰人，2可能这在一定程度上解释了约翰对伍斯特主教伍尔夫斯坦的尊崇：伍尔夫斯坦是唯一一位在威廉统治时期一直任职的盎格鲁-撒克逊主教。约翰去世后被安葬在了伍斯特，而在12世纪之交，诗人莱亚门（Layamon）在伍斯特开始用英文写作，开启了英格兰历史的新篇章。莱亚门参考了英文、法文和拉丁文的原始资料，三种文化共同塑造了英格兰。